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所以當我按了很久的門鈴也沒有人出來回應,直至住在米蟲家公寓的人不耐煩地出現告訴我這裡從沒有住過一家叫唐家的人,我也沒有特別的驚訝。
因為今天發生的一切太令我震驚了,應該說由幾天前發生的事開始,這一切也太令人難以置信。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不留痕跡地消失了?就連他的父母也一樣,連我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米蟲是我幻想出來的影子,只當作在我無聊時自言自語的伙伴,而現實中的人是看不到他的。
怎、麼、可、能?!
至少那時候小甜甜能注意他吧,再說我們以前不是一直跟文少浩一起嗎?難道他們的記憶中竟然同時消除了米蟲的存在?
好像這一切背後的真相也掩藏了一個巨大的惡作劇。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這些詭異的事接連地發生除了解釋成有些人的惡作劇,那只可能,是個夢?
夢,米蟲的消失只是個夢,其實這個是夢中夢,在離開虎陽樓之後我又做了個夢。
我嚇得心底一冷,連忙捏起自己的臉蛋。很痛。
我一直找了很多地方,只能我獨個兒去尋找那些米蟲可能存在的地方。其他人因為不認識米蟲了,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幫上什麼忙。吳笑靈先前嘲笑過我,不過也答應了會幫我留意一下有米蟲特徵的人,陳思蕊也打給我,告訴我她可以幫忙找找看,但馬上被張莉甜掛了線。
幸好在掛線前,陳思蕊也同時告訴我,文少浩說不認識一個叫唐從言的人,在他的記憶中只有我是他中學最好的朋友,後來因為她而分開了。那就是說在他的記憶裡,那一天在倉庫出現的人只有我,奇怪的是我不知怎樣竟然逆襲了,打倒了他們六個人,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楊哥出現,張大虎突然死亡。
我不禁認為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玩笑,上帝不知怎的改變了設定,讓唐從言在世上消失。
為什麼?我的腦海裡除了為什麼就是為什麼。太多的『為什麼』充斥著我整個思緒,我的頭腦快要炸了。
我的腳走得很累,口也渴起來,我才意識到自己連中午飯也沒有吃,一直在忙著四處奔波。所有認識米蟲的人我也打聽過了,連楊哥也說自己不知道米蟲是誰,不過他現在也是充滿疑惑的,對於我媽和張大虎跟那個怪花圖案的事,他翻找了張大虎的所有資料,也找不到他們兩人的關聯。
「我最初還想,可能有一個連環殺手,他在殺人後會在被害者的手上紋上一朵奇怪的黑色花紋,在人死透時它會消失掉,所以不容易被人察覺。不過再想下去問題會更多,那個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我看不出來它們有什麼必要存在。還是只是一個記號?那是給誰做的記認?那麼短暫地出現,根本不仔細不會被人留意到,我真的想破了頭也想不通……」電話那一端的楊哥的聲音聽起來疲憊至極,看來他也被煩透了,我忽然感到不好意思,好像把他拉扯到這一堆謎團中心。
我的腦海又再次浮現起那朵怪花,我記得夢中的林北優偷走的懷表也有這個圖案,還向我表示他也在查這件事,跟楊哥做的事一樣。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即使我已經醒來多時,還是深深地印在我記憶裡。
我不禁懷疑起來,說不定那個夢是真的,比如我一做夢就來到了一個平行世界,還是比現在羊城更早的二十年前,還異想天開地以為見到了我母親。
我們二人加起來得出的結論也沒什麼用,楊哥答應我會再找一下張大虎有沒有其他資訊,甚至一些隱藏著見不得光的,他會幫我看看有沒有一些關於這朵怪花和我媽的線索。
我見再說下去只剩下毫無意義、怪力亂神的猜想,所以轉移話題到米蟲身上。我再三向他確認他是不是真的不認識唐從言,說話的時候我的語氣恐懼得發著顫,抓住手機的手也發著抖。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怕其他人不認識米蟲,最怕是連楊哥也這樣說。
當楊哥關切地問候我是不是不舒服時,我隨便打發了他幾句,但拜託他一定要找到米蟲,他也信誓旦旦地答應了我一定會找到這個叫唐從言的人。說罷,我感覺疲倦非常。
我已經發自心底裡絕望了,如果一個人真的不存在的話──更確切說,存在在某個人的臆想裡──那你無論有多努力,這個人也絕對沒可能被找到的。因為在現實中這個人根本沒有存在過呀,你要怎樣找到一樣從沒有存在過的東西呢?
所以我深知即使楊哥是警察也沒什麼機會能找到米蟲,我只是……不願意放開那一道曾經在我絕望時出現的曙光。
我差點以為自己是神經病了,如果米蟲真的不存在的話。
不是這個世界有病,就是我有病。
直至晚上七點,尋人未果,就連米蟲半個影子也找不著。
我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個麵,短暫等待在微波爐叮熟就能吃了。
我站在最裡面的一角,一邊吃著一邊透過落地窗眺望窗外。
天開始下雨了,街上的途人不多。晚上的夜空彷彿為這片天空添了幾絲清冷,令人格外孤寂。
我開始想明天怎樣過了,沒有了米蟲的生活我要怎樣過。我忽然覺得人生真的無聊至極,我是如此孤獨,除了米蟲外我跟其他人總是格格不入似的,我沒興趣踏入他們的圈子,忘記了米蟲的他們彷彿已經跟我不是同一路人了。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先有白光閃過再有震耳欲聾的聲響。
「天啊,又下雨又行雷的是嚇死誰啊。」我身邊有一個男聲抱怨著。
我沒有作聲,只是拿起吃完的盒子走去垃圾桶扔掉。回過頭才發現了一對明亮的雙目正好奇地湊到我面前。
一個陌生的男生擋住了我的視線,他身穿跟我一樣的校服,但看起來年紀比我少了至少一年級,從他稚氣的臉蛋和矮我幾公分的身高來猜測。
他正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打量著我,毫不在意我們的距離近得讓我不好意思直視他。
本來我應該厭惡地推開他,但這張臉讓我感到異常熟悉,所以暫停了動作,盯著他的表情有些凍結。
他竟然長得跟林北優十分相似,一時之間我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夢中那個對我極臭脾氣地指指點點的人。但細心地察看,又覺得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了,只是眉眼、臉型輪廓非常相似而已。
我的眼睛瞇了起來,對他的舉動非常戒備。他看到我這麼防範他,反倒笑了起來。
「你是李純嗎?」他天真的嗓音聽起來還真讓人生不起氣。
「我是。」
「天啊!」他驚叫了一聲,引來了周遭的人注目,「你就是那個一拳打死了張大虎的流氓學生?」
「我沒有,他是突然猝死的。」我笑容滿臉地回答。該死的,哪個混蛋在制造這些離譜到不行的謠言?
「我他媽的太崇拜你了,你能收我為徒嗎?」他的眼睛閃閃發亮,讓人不忍拒絕。
「我不收任何小弟。」我仍然保持禮貌。這個人又在搞什麼鬼?腦袋好像裝了一堆糞似的,簡直似牆頭草般盲目,別人說的真話還是謊話他不會分析嗎?人家說的大話他相信了,我說的真話他竟然無視。
我輕輕推開了他的肩膀,想繞過他離開,卻被他抓住了胳膀,讓心情欠佳的我直想氣得揍上一拳。
他仍然充滿崇拜地望著我:「我也想像你一樣耶,你也太厲害了吧,你說跟我說說你是怎樣打倒那個臭流氓老大嗎?」
「他是意外死亡的,真的與我無關,不論你相信不相信也好,我無話可說,也沒什麼可以教你的。」我不耐煩地道。
「但劉良說你滿厲害的嘛,」他嘟嚷著,「他跟我說是你親手打倒了張大虎。」
「等等,你說誰?劉良?」我狐疑地問。
「對啊,他就坐在外面。」他朝我指了不遠處的方向,只見老劉坐在一片有遮蓋的地方內,蹲在已經關門的店舖外的石階上,一臉苦惱地盯著正下雨的夜空。
我心裡一陣激動,想也沒想就衝過去了。
「喂,你不用打傘啊?」那個男孩馬上跟在我身後,為我撐開了雨傘。
「咦,你怎麼在這?」老劉見到我的身影,倒沒有太驚訝,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我跟身後那個男生一起朝他奔了過來。
我的肩膀部分有些淋濕了,卻沒有淋熄我內心的希望。我馬上坐在他的旁邊,男生則一臉疑惑地坐在我左邊。
「雨真大呢。」老劉朝外眺望著,壓根兒也沒有看我,「我住的那個地方應該全濕了,呃。」
「一堆紙皮哪能抵抗這麼大的雨啊?你住在天橋底也被雨水側面淋濕吧?」男生說。
「對了,你幹嘛來找我?」老劉這才記起我的存在。
「你能告訴我,米蟲在哪嗎?」我一臉凝重,「所有人也說他不存在,看到你我才記起你曾經說過他是不應該存在的,他的人生是假的,我想,這點跟他的失蹤有關係。」
該不會你把他弄得失蹤吧?我這樣想好像有點陰謀論了。
「呵呵,你不會覺得我跟他的失蹤有關係吧?」老劉看到我的臉大約猜出我在想什麼了,笑了笑,「不,我沒有綁架他啊,只是他確實不應該在這裡,我想他是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一切應該回復正軌了。」最後一句,他似是喃喃自語。
「你在說什麼鬼?」我不由得有些生氣,多日未解謎題的鬱悶全都發洩出來了,「米蟲是切切實實存在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老劉還沒說話,那個長得像林北優模樣的男生一臉好奇地眨著眼睛,問:「你說的那個人是誰?你說來聽聽,或者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他叫唐從言,如果你知道我跟張大虎之間的事,你就沒理由不知道他。」我盯著他。
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但我打聽的版本是你隻手空拳地打羸了張大虎耶,劉良,你不是這樣說?」他反問起老劉了。
老劉點點頭,「確實如此,那個米蟲呢,本來就是不存在的人嘛。」
我立時氣得一肚子火,老劉明明記得米蟲卻說他本應是不存在的人!這樣輕易地抹殺了米蟲的人生,令我無法接受。
老劉看著我的表情變化,覺得有些危險,所以挪開了我一些。「李純,你冷靜一點,我這樣說是有原因的,一時之間我很難解釋清楚,你可以把事件完完整整地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
「你不是說自己有占卜星相的能力嗎?你倒是在我面前顯露一下啊。」我諷刺他。
他搖頭,「我的能力只能預知一件事的發生,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還得靠你說說,所以我猜到米蟲這個人是不確定的,他隨時會消失,現在不就應驗了嗎?」
- Oct 17 Sat 2015 00:00
《重生之日》 13 米蟲消失
close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發表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