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緒混亂成一團,不同的揣測和懷疑在我的腦海裡激撞,虛虛實實的景象彷彿在我面前出現了千百遍,上世與上百世甚至上千世的謎團帶著神秘的氣息如同一道封印已久的禁忌之門般在我面前緩緩開啟。

  我要打開它,讓不知是醜陋還是華麗,氣勢磅礡還是輕柔虛幻、愚弄著世人千千世世的真相在我們面前展露它的真容,然而真理並不是常人能理解的,重點不是它存在不存在。而是看到它的人,對它有多少的理解,對它的存在有什麼看法,他理解成什麼,什麼就是真理。那就是說,真理是變幻莫測,它會隨著看到它的人而改變;同時,它又是永恆不變,因為它的真容只有一個。

  我錯過了多少能接觸到它的線索?

  現在在我們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這朵黑色的怪花是什麼意思?在人死前它絕對不存在,這點我可以肯定。

  張大虎死前的五分鐘,他的左手手臂正緊緊地勒著我的脖子,我痛苦得直想大喊,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但在那之前我仍然看到他的左手,那時他的手掌絕對沒有這朵花的存在。

  我跟米蟲說了這點之後,他什麼也沒有說,面色跟我一樣凝重。

  這次多虧了楊哥,讓我們暫時得知在自己面前的謎團到底是什麼,但要揭開它的面紗,就只有我們了。畢竟楊哥有他的事要忙,身為警察他比我們知道更多鬼鬼祟祟的東西,或者這次的事件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不小的衝擊,然而在他的當警生涯裡只是一個小小的不解之謎,或者跟鬼神有關。不過他這個職業自然少不得接觸屍體,發生這種事還真見怪不怪了。

  只是我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媽會被扯過來?

  可惜當時我親眼目睹她上吊時,我陷入了極度的震驚和慌張,好比天塌下來般恐怖和絕望。十一歲的我無法理解這是什麼回事,我大哭大喊,直至被其他人發現,在那之後還被關在療養院,足足花了半年的時間,我才暫時有了正常人的樣子,我被放出來,正常地上學放學吃飯回家跟同學出去玩,這一切再正常不過。

  但他媽的才知道這根本不正常,這一切太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現在我終於知道這股違和感來自哪裡,來自一個遲了六年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線索,一個未解之謎早正等待我的到來。

  像一根繩子般引誘著下一個上吊者。

  『你願意付出一切甚至你的生命去解開一個謎嗎?』蘇倩在我的耳邊喃喃自語,帶著無望的語氣,『如果你非解不可,如果你不解決它會纏擾你終生。』

  啪!一罐啤酒出現在我面前,它被人使勁地撞在桌子上。

  轉眼之間,我跟米蟲已經坐在大牌檔裡,他這傢伙倒是好,我心煩得很他就給我叫了龍蝦、帶子等海鮮,他是不是又想乘機把帳都賴在我身上。

  「你再想的話,頭髮就會掉光嘍!」他高興地喝起啤酒來,他似乎忘了他也未成年,像個醉漢般揮舞雙手,「還不如好好喝個痛快,這些麻煩事明天再想吧。」

  我瞥了他一眼,手拿起他剛才放在我面前的啤酒,「頭髮那會這麼容易掉?不然你早就掉光了。」我喝了一口酒。

  「哈哈,對!」他的臉紅紅的,「老子最大的煩惱就是我太帥了,吸引了不少狂峰浪蝶,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挑誰好,李純,你說我跟每個女的也交往一下好嗎?」

  「你醉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才沒有!」他大喊。

  我送了醉得路也走不好的米蟲回他的家,他的家根本一團糟,他的父母根本不理他,他多晚回來也沒分別。我送他回去的時候,他的家裡正沒有人,我把這個還在胡言亂語的醉鬼一把扔在他的床上,脫了他的鞋,就離開了。

  「小甜甜啊!給我一個吻!」待我關上房門時,他還在睡夢中叫喚著他心愛的夢中情人。

  回到家我也是一頭栽在床上,什麼也不願想。

  太多太多我無法得知原因的謎團充斥著我所有腦細胞,我也希望自己像台沒用的電腦般當機了。

  我不敢揣測我媽跟張大虎是什麼關係,我怕真相我無法接受的,我絕不願意承認張大虎或許是我的老爸,我是指可能,這個『可能』我不想知道。

  可能我媽跟張大虎毫無關係,可能他們只是有著某些我們不清楚的共通點,才會導致這些死後相同的跡象。

  那個共通點到底是什麼?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媽跟張大虎是兩個擁有不同經歷和遭遇的人,他們在個性和背景也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或者只是巧合,比起以上,我更願意接受這個答案。

  那被八根荊棘纏繞的是一朵什麼花?那不像是平時會見到的花,如果要打個比喻,那就是蔷薇,一朵妖豔的黑蔷薇,誘惑愛它的人,讓他們產生被愛的感覺。

  操,我在亂想什麼?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剛爬完一座山還沒喘過氣來就被推向了另一道門似的。我被這一堆不確切的問號弄得頭昏腦脹,有時我認為自己離真相很近,有時我會覺得離它們還很遙遠。

  8這個數字好熟,我想起了八重門,那個老劉說過的。

  或許可以找他問問,他還知道了我媽的事,雖然不肯定他還知道什麼,但他知道的事一定比我多。

  我強打起精神來,心裡有一絲悻悻然,想到找到老劉說不定就找到真相,我不由得興奮起來,一時之間睡不著。

  所以大早清早五點我就醒了,梳洗之後就回到學校走一個圈,米蟲應該還沒醒來。

  直到八點的鐘聲響起,米蟲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早會,結果被老師叫去罰站了,跟那些同樣遲到的同學站在一起。我幸災樂禍地笑,他看到了就朝我比中指。

  我們一直沒有交流的機會,除了下課後。

  「不就遲到了一點嗎?有那麼嚴重嗎?」剛才老師嚴正辭言地對他訓話,還讓他放學後去找他,他鬱悶地說,「也不體諒一下我宿醉醒來有多困難的心情。」

  「你已經遲到了很多次好嗎?不只是今天。」我今天心情不錯,早餐還一口氣地吃了兩合包和一杯豆漿,雖然睡不夠,但顯得很精神。

  「你媽的事你就不在意了?看你興奮成這樣是昨晚夢到了她,她告訴了你真相?然後她哭得肝腸寸斷地說張大虎其實是你失散多年的爸?」

  我白了他一眼,心裡想我心情好不跟你計較,「倒不是,不過我想可以從老劉身上找到線索。」

  「什麼老劉?」米蟲突然想不起是誰,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說昨天吃飯時那個坑了你一碗麵的醉漢?」

  「對,他知道我媽,同樣知道我,但我不知道這個人,那不是好奇怪嗎?他一定是認識我媽的人,或許是以前我媽結識過的人。」

  「你不是說你對你媽一無所知的嗎?」他幫我說了下句話,「所以你像撿到了寶貝一樣以為找到他就知道你媽跟張大虎的關係,你媽就是一個謎團,而老劉或許就是解開這一切的關鍵人物。」

  「沒錯!」我打了個響指,「我不肯定他是不是知道張大虎,至少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們多。」

  下午,我們照著計劃到老李那家店裡吃飯,期間陳思蕊有來跟我道歉,並承諾請我們吃一頓補償,我還沒開口就被米蟲婉拒,並烙下狠話讓她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紅顏禍水,我們差點栽在她手上,要不是她我們會被文少浩弄得這麼慘?」米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他粗魯地朝她離開的背影嚷嚷道,「有多滾多遠!」

  「你夠了。」我看到陳思蕊回頭時那個哀怨和傷心欲絕的眼神,或者因為想到我曾經有負於她,所以不得不心軟下來,制止了米蟲的嗆聲,「換個角度想,要不是有她,我還不知道我媽的事,我還一直被她的死蒙在鼓裡。她可算我的恩人了。」

  「那你還不追上去跟她吃飯?偽善!」他一臉嫌棄。

  「我只是……不知道怎樣面對她。」

  我跟她是沒可能,我也不應該再做一些讓她有錯覺的舉動。

  「那麼我呢?」我的好前桌,吳笑靈突然轉過頭來,簡直像女鬼般能三百六十度頭往後轉,嚇得站我旁邊的米蟲那個廢物像女人般尖叫了一聲。

  「還是算了吧……」我頭痛欲裂,女人也是這副德性嗎?讓人抓摸不透。

  待她離開了課室之後,米蟲那傢伙又像個八婆般湊過來,一臉抓到奸情的猥瑣樣,「看來你的前桌女同學也對你有意思,唉……怎麼現實中我只有倒追小甜甜份兒呢?」

  我們到了老李的大牌檔吃飯,還是坐在同一樣的位置,同一張桌,不過還沒遇到老劉,我不免有些期望落空的感覺。

  「一個炸蝦飯!李純,你照舊嗎?」

  「對。」我沒精打采地道。

  「我們再等等吧,或許他一會兒就出現了。」他道。

  我們把飯吃完了,但老劉還是沒出現。我皺起眉頭,聽說老劉活躍在這條街,大概今天他去了另一家店蹭飯吃了。

  此時老李從廚房裡出來,看到我們有點驚訝。

  「你們還來嗎?我以為你們被老劉嚇怕了。」

  「呵呵,年輕人就該多壯壯膽子嘛,再說那個醉漢又沒有對我們怎麼樣。」米蟲笑得無比天真。

  「對,年輕人的青春就該瘋狂,飛揚跋扈,無所畏懼的,想起我當年呀……」老李竟然開始向我們訴說自己的人生,年輕如我們時侯的他就是個不怕死的反叛少年,依靠著不輸成年人的英勇創造獨一無二的傳奇,為了個小女生跟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不誇張,當年他就是為了美人出手,一下子就揍翻了十幾個少年,還全是能打的混混呢。

  總之就是一個中二病少年如何拯救落難的公主,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問:「你不是劉良的朋友嗎?他今天沒有來嗎?」

  提起老劉,他卻像打蔫了的茄子似的,聽出我語氣中的不耐煩,也就沒好氣地說,「今天他沒有來啊,大概又去買酒了吧。」

  「我們有事想找他,如果他來了你能通知我嗎?」我問。

  「沒問題,不過你為什麼要找他呀?難不成想報昨天的一麵之仇?」老李懷疑地道。

  「不是,找他有正經的事,你不是說過他有占卜的能力嗎?他昨天對我的事挺了解的,所以還來想問問他其他事。」我說得一臉誠懇,事實上我說的都是真的。

  「哦,原來如此。」他明顯鬆一口氣。

  我就把自己聯絡方法給了老李,正打算回去上課時,我聽見了不遠處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求求你啊,小兄弟,給我一點錢吧!」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定睛一看,就見到老劉正沒骨氣地乞求別人給他一些錢買酒,被他求的人當然一臉厭煩的想走,他還抓住人家的褲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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