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恩小鎮是個美好的北美洲獨立小國。打從七大洲分裂而來,格拉恩小鎮就成為了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這裡的人們生活在大海之上,在國家與國家的戰爭中逃難來到這個小鎮,從此一個小型王國就在這個聞不經傳的地方誕生。

  瑞林家族的祖先在此掘起,瑞林先生原本就是出生於小鎮上土生土長的人,他是一個戰爭英雄,曾率領大軍阻止了外國強大的勢力向小鎮入侵,又以折壽十年為條件向天神祈求。終於史上第一股魔法在格拉恩小鎮發生,他成功感動了天神賜予魔力給小鎮上的人民,那一天格拉恩的陸地從太平洋的中央升起,他們身處在一個可以觸摸天上又可以接觸海水的奇妙位置,海洋成為了一個小型的屏障,阻擋了外面的勢力。但是條件就是瑞林家族排行基數的子孫於年滿二十歲當天,必須到祭祀的天神閣,雙腳跪地,用刀割脈放血,真心向大神奉獻剩餘的生命,否則格拉恩小鎮將會遭遇意想不到的不幸。

  這個傳說是格拉恩小鎮存活了三百年的秘密,現在的魔法已經遠沒有以前那麼令人感到新奇和盛行了,人們開始相信科學,擺脫了遠古的迷信。魔法師仍然存在,但懂得機械和研究天文的人也有不少,理性邏輯和虛幻魔法之爭從來沒有少,不過多半的居民是兩樣也相信,持中立狀態。

  這個年老的大家族早已經是迄今為止從未變更過的王國統治者了,瑞林家族是偉大的犧牲者,他們用生命保障了小鎮的安全,所以他們也被奉為國王,擁有一座巨大的皇宮和無上的權力,但後院的草叢卻像森林迷宮一樣使人眼花繚亂,好像被古老魔法保護似的,試過有大膽之士在裡面足足走了三天還沒有走出來,筋疲力盡的他被皇宮的老管家發現救了出來,但他死也不說在裡面遇到了什麼事,第二天他就瘋了。人們普遍不相信有這麼誇張,只是迷宮的障眼法會蒙蔽入侵者的心智,使他們在同一個地方繞圈子,甚至死在裡面不被知道。這些只是推測,因為有人見過有不法之士進去,但沒有一個能出來的,連屍體也沒有,活像已經人間蒸發般。

  然而瑞林家族第五十七位繼承人是特別的。今天終於到了米拉斐王子二十歲的生日,國王和王后非常擔心,他們一方面不願意奉獻自己兒子的性命,一方面又不得不為小鎮著想。

  「我的父親在二十歲死亡,我誕生時不過一周歲,我不想再重覆這個悲劇了。」國王傷心地道。

  「我也不想,米拉斐是那麼可愛的王子,大家也喜歡他,雖然他的脾氣有點奇怪,他似乎很享受孤獨,經常自己一人在偌大的房間玩耍,跟玩具做朋友,我們甚至忙於國事和應酬忽略了他,我還想多多見見他,看著我心愛的兒子。」王后掩面痛泣。

  「既然我們也不想交出去,那麼我們就不交了。」國王像是下定了決心。

  「你說什麼?」王后不敢相信,「你想國家滅亡?」

  「不會有事的,反正已經回不了頭,打從我們兒子出生開始。」國王沉靜地道。「你別忘記我們在兒子出生的時候,我們第一時間對他做了什麼。」

  王后似乎被國王的話一時間點醒了,恍然大悟地說,「對,『他』早已經不在了,不在了。」

  「所以米拉斐不能留在皇宮。」國王嚴肅地說,手大力地拍在座椅背上,「被其他大臣知道,就等於被全個小鎮、整個國家的人民知道了,我們要秘密將他帶走,立刻,現在。」

  此時的米拉斐仍然對著窗外發呆,他修長的白晢手指下是一本講述魔法由來的故事書。他從來不相信有魔法,或者說抱持半信半疑的狀態,因為自古而來魔法是一件勞動的工具、一種手段,學習到魔法的人不得在街上胡亂使用魔法,只有在緊急的生死關頭用以自保,或者在正式的軍校學習,這就是天神管束人民的方法。而皇宮範圍早就被魔法所保護,根本不需要學習多餘的魔法,只要侍衛和管家懂得就好,尊貴的國王不需要學習魔法。

  這世界到底有沒有魔法?連米拉斐也開始懷疑了。

  門被敲響了,老管家拉姆進入,拉姆懂得一點魔法的小把戲,不過從沒有在米拉斐面前展現過,即使他怎樣求他也沒用。

  拉姆自擔當管家而來一直看著王子出生和長大,當然不希望他命喪於毫無根據的傳說上。所以他決定了協助國王,讓王子順利離開皇宮。

  「王子,請。」拉姆向他擺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米拉斐的目光充滿疑惑,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命運被徹底改變了。


  在格拉恩小鎮最偏遠的地方,有一個養著各種家畜的牧場。牧場的女主人叫麗斯,一個略胖而親切的矮女人,他有個聰明而帥氣的兒子法洛爾。這裡經常會吸引了不少孤兒社的孩子來參觀,他們既天真又可愛,他們喜歡跟牛和羊玩耍,在法洛爾餵豬的時候。

  下午的時間,所有小孩都坐在法洛爾面前聽著他說故事,他有一把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雄性天性的冒險和勇氣感。法洛爾很早就沒有唸書了,懂的字不多,多虧了他以前的女同學梅達幫忙,所以小孩們經常看到他們這對歡喜冤家,為了各種事爭吵不休。

  「你就不能看好一點?你把托米放在牛身上就走開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那隻牛奔跑的時候他隨時會掉下來!」梅達責罵著,向他呵斥。

  「呵呵,又是誰答應了我會幫助我看管小孩們,保證一個也不會少?現在出事了才來怪我!」法洛爾吊兒郎當地朝她不甘心地反駁。

  「你就不能認真點?每次也靠我!」

  「那你呢?有你才那麼混亂,每天也在我耳邊吱吱喳喳地叫,把我煩死了,還好意思怪我!」

  「你說什麼?!」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爭執,連小孩都快被嚇哭了,梅達才用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憤然離去,剩下法洛爾還在原地憤怒地朝她的背影大喊。

  「真他媽的神經病!」他生氣地大吼,「女人就是這麼麻煩!」

  「你們又吵架了?法洛爾,把孩子帶過來吧。」麗斯在他身後叫道,她做了美味的茶點給小孩們吃,他們也高高興興地跟過去了。

  當法洛爾心情不好地坐在一角時,他留意到在麗斯的背後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他是一個跟差不多大的青年,二十歲左右。他既瘦又高,有一雙漂亮而修長的白晢手,他的頭髮是深灰色的,他的眼睛像海一樣的深邃藍,他俊朗的面孔像天使般既是白色又透著一股淡淡的憂鬱。他不笑不哭,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但他見到對方也在看著他,他們的目光在空氣中相遇。法洛爾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媽,他是誰?」法洛爾拿起一塊餅乾朝自己的嘴巴遞去。

  「你來介紹一下自己吧。」麗斯笑容可人,非常親切,她拍著男人的肩膀,「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法洛爾正在吞噬著餅乾,差點連餅屑也噴出來。

  「他是誰?幹嘛住在這裡?」

  「我叫米拉斐。」他見到對方朝他遞著手,但一點笑容也沒有,機械感十足地說,「你好。」

  法洛爾不由得討厭上這個傢伙,一點也不來想跟他接觸。他沒有理會對方,朝麗斯的方向走去。

  「媽!」他大吼著。

  「小聲點,吵死了!」在沒有人察覺的角落,麗斯向他瞪眼,「他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的父母有事不能照顧他,你就好好跟他相處吧,我已經決定收留他了。」

  即使法洛爾一直地抗議,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但也無法改變麗斯的決定。米拉斐受到這一家人熱切的照顧,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就當這裡是你的家吧。」麗斯朝他溫和地笑。

  「好的。」米拉斐也微笑。

  「天啊,這傢伙簡直就像機械人一樣。」法洛爾低聲抱怨。

  在第一天在外入睡的當晚,在米拉斐孤單一人面對著房間時,他才流露出真正的臉色──害怕、恐懼、陌生、擔憂、戰戰競競,還有最後的鬆一口氣。

  還好,普通平民是無法知道國王和王子的真正名字,不然在他剛才不自覺地說出自己的真正名字時,他已經被嚇出了一身汗,而且他會後悔莫及的。

  拉姆這麼辛苦才為他找到一戶不起眼的家庭好好生活,他不能辜負他的好意。

  應該說,國王和王后的好意。

  他應該要學習一下作為平民的生活。他暗暗想著。

  很快法洛爾就被拜託要照顧這個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生活白痴,連穿衣服也不會,就不要說教導他照料牧場的事情。法洛爾快被他逼瘋了。

  他拉扯著米拉斐的白色衣服,瞪著一雙大眼睛,朝他質問,「你以前過的都是什麼生活?連穿個鈕扣也需要別人幫你!你是廢人麼!」

  米拉斐皺起眉頭,「不是。」

  「那你告訴我你是說什麼!」

  「我是人,僅限如此。」

  「對,而且是個衣食住行也必須看人臉色的廢人。」法洛爾滿臉嘲弄,高傲自大的他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他眼前這位來路不明的人兄。

  他不知道為什麼麗斯要讓米拉斐跟他們生活在一起,但他實在不喜歡這個傢伙,由頭到腳也令他不爽,雖然他長得一張滿好看的臉,還有身材修長,尤其是漂亮又白晢的手指應該最適合在皇宮裡擔當鋼琴家。

  為什麼他不去皇宮工作呢?或許被這裡更適合。他實在無法把與家畜生活的米拉斐和幻想中米拉斐穿著全身黑色西裝優雅地彈琴的模樣聯想在一起。

  「我今天沒空管你。」法洛爾朝米拉斐翻了翻白眼,「我們要去出席王子的喪禮,在王子的靈柩由天神閣搬到教堂時,整個小鎮的人民也需要做見證,見證一位為國捐軀的英雄的偉大貢獻。」

  米拉斐的心情非常複雜,他不知道當所有國民知道現在的王子背棄了大家離開皇宮會是怎麼樣。

  他做過很多噩夢,他夢見了自己被全國的人民唾棄,他們大聲責罵他的痛生怕死、膽怯懦弱,父王和母后的無比自私。他知道自己應該站出來,勇於向所有人承認自己的錯誤,希望他們體諒國王和皇后的苦衷,他們並非沒有為小鎮著想,只是他們不希望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說。

  現在的魔法已經沒有以前的厲害了,他就不相信自己沒有作出血的祭祀,所以引來格拉恩小鎮的滅亡。

  如果有事發生,他一定會第一個出來為大家承擔!

  因為他是王子,他是瑞林家族第五十七位繼承人!

  王子的死訊就這樣傳出去了,國王舉辦了盛大的哀悼會,邀請全國的人民參右,當中有不少魔法士、女巫和煉金術師也有出席。皇宮裡一隻有靈性的鸚鵡普普大聲哭泣和歌泣逝去的年輕王子。

  而事實上普普是少有的知性動物,因為被皇宮的魔法長期薰陶下牠學會講人類的語言,有思考的能力。牠也是現在米拉斐最得力的幫手,牠一直為王子通風報信,了解外面的情況,提供一些便利的魔法幫助這位落難的王子。王子有需要時,可以吹聲口哨,牠便會立即出現。

  米拉斐漸漸適應了牧場的生活,他經常與法洛爾閒聊,雖然他知道對方只會說一些炫耀和誇大自己的謊話,但他老是被逗笑得前仰後合,這時候法洛爾會衝過來向他揮拳,他趕快躲開,然後展開一場你追我趕的奔走。他深深了解到人民的思想,以前在皇宮裡他總是一個人,只有玩具和動物的陪伴,真的無聊透頂。

  他知道法洛爾最崇拜的人就是王子,他一直很希望自己將來會成為一位為國家犧牲的大英雄,他不介意自己的生命短暫,他只希望自己在生之年能好好的威風一次,讓所有國民記住他的貢獻。對此米拉斐只是一笑置之。

  「聽說每年的騎士訓練營要開始了,所有成年男性都會被徵召入伍,我的機會要來了!」法洛爾的眼睛發亮。

  「這很好啊。」

  「喂,膽小鬼,你該不會不敢去吧?」法洛爾的眼神狡黠,「呵呵,你還是快點把自己打扮成女生吧,那就免於在戰場上當炮灰了,你這種人就只能發揮這麼一點作用了。」

  「我會去的。」米拉斐將一隻綿羊拉走,「我會承擔起我該負的責任。」

  這句話一語雙關,但法洛爾不知道。

  「說得好聽。」法洛爾嘖了一聲,不屑地道,「別給我拖後退……不,我絕對不要跟你一個組訓練!一定被你害死!你看你體能又不是好,說不定光是訓練已經讓你挨不住了!」

  最後法洛爾和米拉斐二人還是加入了騎士訓練團,在麗斯的強烈鼓勵下,米拉斐得到滿滿的力量,他告訴普普他會朝成為一個真正強而有力的、能保家衛國的王子而努力,終有一天他會再次承擔起這份他本該有的責任。

  雖然逃避責任的感覺使他十分不安,經常失眠,做錯事被法洛爾加以惡毒的批評,但他往往也能有辦法反駁他,因為他發現法洛爾是個極度矛盾的傢伙。

  法洛爾表面上看不起他,但事實上在意他得很,知道了今天訓練團的安排他們也是彼此的拍擋,雖然法洛爾看起來一臉厭惡的排斥他,並警告他千萬千萬不要拖他後腿,但背後的得意和雀躍還是被米拉斐抓住了──好吧,那可能只是出於他的自大和對米拉斐的輕蔑,但他知道法洛爾並不真的討厭他,對於要跟他搭擋這個事實。

  「你這個混蛋,加入到這裡是為了什麼。」法洛爾揮舞著白銀劍,劍片泛著耀目的白光,好比太陽的光線般閃爍。

  「什麼?」米拉斐獲得的武器是一把短刀,雖然小,攻擊力卻大。刀刃上染上了魔法士的黃色魔法,那一層甜如蜜的毒,讓人有麻醉而陷入昏迷的情況,如果當場沒有人能解毒,中毒者很快身亡。所以他一直小心保管,用封套把它裹著,綁藏在軍裝綠的長筒靴裡。

  「真不公平!」法洛爾叫嚷著,「我也想得到魔法士的魔力護身。」

  「你的自控能力不強。」米拉斐把它重新插在鞋裡的腳邊,「所以教練沒有把它給你,好的武器需要配好的主人。」

  「等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米拉斐走上前,轉頭對著怒氣衝天的他說,「訓練開始了。」

  他們一行人也很清楚,現在的訓練也不過是證明自己是一位小小的僱兵,戰場上的炮灰,沒有人樂意當炮灰,每個人也喜歡當上英雄,尤其是對於法洛爾這樣自大又傲慢的傢伙,連同米拉斐也是。他還是深藏著對所有國民的悔疚,他希望能用當上了『黃色騎士』的這個稱謂和地位,用以證明自己。每個格拉恩小鎮的男人也渴望用雄壯的能力來證明自己,因為這樣才有資格娶上了鄰國的羅拉娜娜公主,與未來的王子競爭。

  只有在訓練營中做得最出色的一位才能當上『黃金騎士』。米拉斐他們非常清楚,所以他們不敢鬆懈,馬上在教練的哨子聲中趕過去集合。


  羅拉娜娜是一個長相俏麗的女孩,一名高貴卻年輕得像洋娃娃的青春女孩,一個性格看起來很普通卻矛盾地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美般的公主。

  她每個晚上都向天神祈禱,她能逃離這座由魔王所建造的寶塔。

  她自一歲起便被可惡的巫師抓來這裡,那個總是穿著一身黑色斗篷的男人說他要向格拉恩的國王報復,報復他搶走了自己的兒子,那個甚至未滿半周歲的可愛嬰兒。他的皮膚像雪花一樣白,有一雙漂亮的深藍色雙瞳,噢,如此美好的孩子,卻這樣被一個無良又噁心的一國之王搶去了。『呸,他不適合當國王!』從巫師進化成魔王的男人說。

  「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羅拉娜娜穿著可愛標緻的雪紗粉紅色裙子,正坐在床邊。她瑟瑟發抖著,每次見到這個男人她也十分害怕,無法控制地坐得遠遠的,遠遠的望著他。

  不過這個走火入魔的男人總算待她不薄,沒有多加為難她,仍然讓她穿漂亮的衣服,吃上幾頓餐,不用她做什麼,唯一條件是,她絕對不能離開這裡。

  她總是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總戴著一個有著玫瑰花圖案的面具,有時候是黃色,有時候紅色,更有時候是黑色,像是因應著這個男人的心情變化似的。

  他的聲線很沉穩,明明應該是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聲音卻像二十多歲般瞭亮。

  羅拉娜娜不敢得罪他,所以她從沒有做要打算離開這裡的舉動。

  在她懂事以來的第一次,她聽了這個寂寞的男人的傾訴,她明白了男人的不甘和憤怒,還有絕望的獅子受傷的喊叫,舔著自己傷口時流出的眼淚。

  「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男人坐在離她有三米遠的對面,一張木椅子上,兩腳分開,各放在一側,像騎馬一樣。他的眼睛正銳利地盯著她,她感覺對方的注視,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繼續說,「我能預知到未來的事,但不確定,它們只是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片段,那就好像看影畫戲的其中一個橋段,但沒有看前因後果你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我想天神給我這種能力是有衪的寓意,衪給了我複仇的能力,因為我曾經因為貧窮而失去過重要的兒子,現在衪賜予了我能力,我能變出任何物質上的東西,比如是數之不盡的黃金,還有這座有一百層高的魔塔。我現在有能力去報仇了,向那些早已經遺忘了我的敵人,給他們猝不及防的攻擊,朝著他們的心臟狠狠插上一刀,一刀不夠就兩刀,我要讓他們死在我面前!」他狠狠地說,而原本深黑色的眼睛也燃起了紅色的焰火,羅拉娜娜知道面具背後一定是一張猙獰得扭曲的臉。

  她發抖得更厲害了,「你還沒告訴我……與我何干。難道你要報復的,是我的父王嗎?」

  他突然停止了說話,朝她一笑,一個惡毒而奸險的笑容,蜜如毒藥。

  「不對,他不是你認識的人,但我知道我要報復的人,那個白痴國王的兒子現在身處哪裡,我看到記憶中的碎片,那些透過未來穿越過去而碎裂的片段。那個男孩會死,他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卻為你而死。你是我的王牌,他注定死在你手上,你就是那個命中注定的人,那個讓他愛得痛徹心扉、又帶給他最大傷害他的人。我要讓那個賤人,那個國王承受著比我痛苦十倍、百倍的滋味!讓他目送兒子承受著最大的痛苦!因為我就是天神賜予的懲罰者!」

  「懲罰者?」羅拉娜娜恐懼地哭泣,卻帶著疑惑。

  「對!」他張大了手臂,他的肩膀上竟然長出了黑色而巨大的翼,既雄壯又偉大。他拍動著背上的翼,飛上了半空。他哈哈大笑,眼中流露著失去人性的瘋狂和悲哀。他的眼淚打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朵朵淒美的玫瑰花瓣消失在地板,連同他的面具一起粉碎得四分五裂,碎片裂開的聲音十分刺耳,像轟炸機一樣在她的腦海裡回蕩、炸開。羅拉娜娜閉上眼睛和耳朵,卻失去了意識昏迷在地上。

  天神甦醒了,被他虔誠的祈求同時帶著深惡痛絕的復仇之心,他被天神依附著,賜予他無窮無盡的能力,給予他一雪舊仇的機會。

  羅拉娜娜是注定要悲劇的棋子,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讓那個可恨至極的國王墜入喪之之痛的最深淵!

  「既無辜又可憐的王子啊,苟且偷生的生活如何?你始終是蒙上賣國賊的名義死去,還有愛上了公主而失去理智的瘋狂情痴!」

  他大笑著,拍動著黑色的翼,直升機般的嘈音伴著早已成魔的他飛向寶塔外的漆黑天空。


  『皇宮有異變』。這是米拉斐在訓練營裡休息時,看到普普在城堡帶來的紙條,正安靜地放在他的床頭櫃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從不知道普普除了會說話和有人類意識外還學會了寫字,但從如此秀麗端正的字體來看,應該是管家拉姆的字跡。

  有什麼異變?米拉斐不由來擔憂起來,在他正打算收拾好一些所需用品打開房間,他就見到法洛爾站在門外正想進來。

  「你要去哪?」對方看起來很驚訝,手上的薯片差點塞進了鼻孔。

  「你別管我。」米拉斐冷冷地說,想越過他,卻被法洛爾的固執阻撓住,對方擋在他面前,讓他不由得火大起來。

  「我才不稀罕管你呢。」法洛爾沒有再理會他,只是懶洋洋地走入房間,他們窄小的臥室。他把薯片包放在一邊,慵懶地坐在米拉斐的下隔床,翹著二郎腿,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我只想告訴你,我們很快要幹大事了。」

  「幹什麼大事?」米拉斐的語氣忽然冷靜下來,雖然焦躁的心仍在。

  「你聽過那個失蹤而久的鄰國公主嗎?」

  「聽過,怎麼了?」

  「對,有可靠消息指,她現在正困在一百層高的魔天寶塔,那是由經驗老到的巫師或者煉金術師設下的陷阱,普通人進去就沒可能出來。」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法洛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對我們是極有利的消息!我們可以出發去營救公主!這是個超級高難度的任務!救了公主後不旦可以當上『黃金騎士』說不定能夠進皇宮當上駙馬呢!」

  「我沒興趣。」米拉斐一心早已經在皇宮了,他想馬上回去看他的父王和母后,不論後果。

  「喂,你這麼急趕著去哪裡啊?」

  「不用你管。」說罷,他馬上步出房間,卻惱怒地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法洛爾抓住了,他生氣地轉過頭,發現對方也同樣憤怒地盯著他。

  「說什麼不用我管!我們不是拍擋嗎?你擅長離開訓練營是要受處分的!你可別連累我!」

  「說了不關你事!你放手就好!」米拉斐不停地掙扎,第一次生氣得滿眼通紅。

  法洛爾也一樣的光火,真想一拳朝他那個面無表情的混蛋恭候,只是沒料到對方先出手了。

  米拉斐急瘋了,失手毆打了法洛爾一拳,不過對上法洛爾愣住的模樣,他不禁愧疚起來。

  但沒等他向對方道歉,法洛爾已經同樣氣瘋了,朝他白晢精緻的臉上又是一拳。

  然後很快他們就扭打成一團,像兩個不服輸的小孩,你打我踹。直到他們的動作過大驚動了其他隊友,被叫喚過來的教練上前果斷地湧向中間拉開他們的距離,而兩人活像雙眼發紅的野獸互瞪著對方。最後教練一發不言,只是各給了他們一拳,讓他們回去好好反省,被罰晚餐留待十點後吃。

  米拉斐的逃走計劃失敗,讓他整個晚上也直瞪著睡在上層床的伙伴。對方好像隔著床板也能感受到他憤怒的目光,法洛爾把頭冒出來,朝他揮揮拳,外向破口大罵:「你他媽的還想嘗嘗嗎?」

  直到明天早上醒來,他們各不理睬,非常有秩序地穿好服裝去繼續訓練。而毫無精神的米拉斐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後,沒有吃午餐,他終於有時間去吹響口哨,喚來了普普。

  普普沒有問他滿臉掛彩是什麼回事,只是簡單直接地說:「我知道皇宮被詛咒了,但暫時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那為什麼你昨天在紙條不寫下來?」米拉斐的額頭冒著汗。

  「噢,我忘了,拉姆管家也是,所以我打算親自跟你說的。」普普有些不好意思地歪歪頭,甚為可愛。

  「那麼詛咒是什麼?父王和母后沒事吧?」他不禁再次擔憂起來,希望真的不是因為他的緣故,他想起了那個天神的傳說,他沒有好好照著歷屆第基數任的王子一樣將自己獻給格拉恩國的人民,他應該要為他們幾人的自私付出代價吧……

  「暫時不知道,不過現在他們兩人也沒事,反而是你……」

  「我?我有什麼事?」他鬆了口氣,只要他的父王和母后沒事就好,他這樣想。

  「王子務必小心,尤其是最近的……」

  「最近的什麼?」

  「王子務必小心,尤其是最近的……」

  「你是複讀機麼?」

  普普看起來很不正常,牠的頭不停地抽搐,神智不清,嘴裡一直嘟嚷著這句話。米拉斐想探上前看清楚時,牠竟然歪了頭──不是可愛,而是非常驚慄地傳出了頸子扭斷的聲音,好像凌空出現了一隻無形的手捏住普普的頸項,然後頭一歪,牠的身體掉在地上,死去了。

  一開始他不敢相信,但當他察覺到普普已經沒有呼吸了,他驚訝極了。

  他變得驚慌和恐懼起來,趁著沒人的情況下,他偷偷地把普普的屍體埋在空地下的泥土,這個舉動碰巧又被朝他身後走過來的法洛爾看見了。

  「你在幹什麼?」對方驚訝地盯著他。

  這次米拉斐沒有回應他,在確保泥土掩埋好之後逕自離去。

  「你又來了,你不能好好說嗎?別人關心你,你可以回個謝謝嗎?」

  他沉默了幾秒,「謝謝你,法洛爾,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拜托,這不是問題的重點好嗎!你不能好好說話嗎?有什麼事我還不能解決?我們不是拍擋嗎?」法洛爾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生氣地跺腳。

  米拉斐想勾起一抹冷笑,暗嘲法洛爾的無知和幼稚,但當他走了幾步後,便暈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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