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地點:A的家

A:哎,你的位置怎麼又過了,偏左了,這樣不準的!

B:等等嘛……(移動手槍中)再偏左的話就是太陽穴了!

A:(沉默)我正是要你射準我的太陽穴。

B:(驚愕)怎麼?

A:這樣的意圖還不夠明顯嗎?

B:白痴!我問你怎麼要嫁禍給我?你死了我不就是兇手嗎?

A:嗯……可以這麼說,因為事實上……我沒辦法做到自己殺死自己,我很害怕,所以需要你的幫助……(苦惱地皺眉)抱歉,如果帶給你罪疚感的話。希望你不必介意。

B:(沉默)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殺死自己朋友,但你卻偏要把這種殺人的罪疚感加諸感交給我,讓我將來無時無刻都活在你的陰霾裡,你到底有何居心?

A:(搖頭)你不必介意,當我進入了地獄後,我會跟那裡的使差說,叫他不要為難你……

B:(突然發飆)你到底他媽的在搞什麼?(一個站起來,桌子被踢翻了)

(一陣碎玻璃的聲音刺耳地劃破空氣)
(又是一陣沉默)

A:我……我很抱歉。對於你被我選中為了結我生命的人。不過……我並不後悔這個選擇。

B:(大口喘著粗氣)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偏偏是我?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A,我們一起搭檔那麼多年了,但如今我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你。

B:跟C有關?

A:(搖頭,又點頭,面有難色)我不知道要怎樣告訴你,但C似乎喜歡的不是我。

B:(瞪大眼睛)但你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嗎?你們不是連酒席宴會和婚禮的主持人都決定好了嗎?

A:事實上是,其實這只是我的單方面推測,但知道有些直覺非常準確的。最近C已經不管我了,她開始對我淡漠起來,我知道這是跟第三者有關,介入了我們中間的第三者。

B:事實只能證明你不過是單方面的猜測,事實真相還是要了解清楚才行。

A:(點點頭)

B:不自殺了?

A:(搖搖頭)不是不死,但既然我反正要死,怎麼不先查個水落石出再死呢?

B:(煩躁)所以你到底他媽的為什麼要死?我知道人每件事都必須要有一個推動自己的意欲,那個「我想幹」的動機才行。那些自殺者並不是一時衝動有了死的念頭才會去幹的,是因為他們其實已經深思熟慮、這個念頭在他們心中已經壓仰已久了,差在最後一根稻草的降臨。

A:你可以跟我去查嗎?

B:(點頭)如果你想我可以。

A:(低下頭)B,如果當你遇到一個你很喜歡的人……唔,或者說很渴望得到的一件物件。當你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做到、或者等候時間長得使人絕望時,你會怎麼辦?放棄?還是繼續無望地等候,直到旁邊的人冷言冷語、跟自己的自我嘲諷把你弄得崩潰直至絕望把你整個人吞噬?

B:唔……這要視乎情況,視乎當時的我是怎樣想的,我其實不是我,現在這一刻我說的話在將來可會遭到翻天覆地的改變。為免做出錯誤的判斷,我覺得現在我不應該回答你這個問題。

A:有道理。

B:那麼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呢?你還要自殺嗎?

A:……我們還是外出吧。

B:到哪裡?

A:不知道,為了不讓自己絕望,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到處走走。

B:嗯,我們一起走吧,看到有路便走,不需要理會我們正前進哪一個方向。我們就像上帝的棋子一樣,在人生這條漫長的路上,遇到哪一條分支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便毫不猶豫選那一條。無須理會自己有沒有走錯,想這些也是多餘,因為既然上帝在我們面前開闢了這條道路,我們便有走的必要。上帝是公平的,你當然可以作出反抗,但是如果不走在你面前的,你還要走哪一條呢?事實上你一直走的道路只有一條而已,你從來沒辦法自由選擇自己想走哪條,你的選擇便是上帝的選擇。好像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並不是由我們選擇的,我們的父母從一開始就被注定了,我們的命運其實早已在上帝的手掌心中,我們無須猜測神的意思。你所做的、你所呈現的,那些被稱為人生五味的酸甜苦辣,其實便是供上帝打發時間的調味料,而你,就是主演人生這齣舞台劇的主角。


第二幕
地點:秋天的清冷街道

A:留在家裡不發覺,但原來出門後才發覺家裡跟街上根本是天淵之別!(不停往手掌心呼氣)

B:(握著A的手)你怎麼不戴手套?

A:那時候我並不發覺有這個需要,怎麼說呢?每個人在生活中如果沒有遇到「缺乏了某些東西便會不自在」的感覺,他就不會特別在意自己想要那個東西。好像我經常留在家中,就不發現自己在這個天氣外出是需要手套了,我家裡的傘子甚至快發霉了,現在的它正慘兮兮掛在潮濕的廁所裡,被塵埃和細菌淹沒。怎麼辦呢?我突然為它感到心痛,這是因為我經常不外出的錯嗎?

B:(疑惑)你怎麼會心痛?你不是傘子。

A:我當然不是那把傘子,但人就是會這樣嘛,你不會嗎?見到某些令自己很感觸的畫面會很容易讓自己代入主角的情緒,你有看過電影嗎?把自己的主觀情緒投射在主角身上,為他笑為他流淚為他心動。

B:我知道,但這跟你為傘子心痛是兩回事。你並沒有代入那把傘子,你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一個自以為自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人,從這樣的心態去看,正確來說你更加感到的是罪惡感,不是同理心或同情心。

A:(歎氣)好吧,B,可以不再提這個話題嗎?不要拆掉我虛偽的面具,我希望用它來包裹著我的良心,使它不要胡亂泛濫。真的折磨死我了!我幹嘛他媽的同情心泛濫去代入一把傘子的感受?明明理智告訴我,傘子根本不會有情緒,我便是它的主人,它是由我擺佈的木偶。但他媽的情感這東西……

B:唉,人類就是如此,在情感與理智間掙扎,所以人一出生就注定要一輩子承受這種痛,被兩邊拉扯著的痛苦。親情、友情、愛情、關愛、同理心、同情心、良心……還有理智、邏輯、冷靜、審慎……當一件事發生了而他的對錯是取決你站在愛與理之間的話,無論如何,請選擇理智。

A:為什麼?選擇理智就是痛苦的深淵,一生遭受失去愛的痛苦與違背良心的內疚,明明知道這件事在邏輯上你的選擇是完全無誤,可謂一位德高望重的睿哲法官,正義面前你做出了最適當的判決。可是作為一位普通人,最簡單的用來判斷正確與錯誤的道德標準就是以他自己的心,他的心同情哪一邊就是哪一邊為正確。只不過,依賴直覺忽視理性的邏輯是愚蠢的,所以我會寧願依賴客觀的事實所帶給我的判斷,利用理智把愚蠢的情感割開,把那顆心割開。你看!正義就站在你面前,在忽視一切由情感衍生的痛苦副產品後,你總算看到真理呈理在你眼前。撫摸一下它的公義翅膀,留意她的正義天秤,那是由智慧女神所執掌的公平。只有理據和事實,並沒有所謂的無聊情感,什麼同情心同理心骨肉相連愛恨纏綿通通都只是考驗你在人間的定力,我承認它們的力量很強,甚至強得差點令你心的正義之秤偏重在它那一邊。它簡直是魔鬼!是人生最大的難題,但只要你記住,它們只不過是一層稍厚的煙霧,它們是虛無的,它們的用處就是用來遮住你正義的雙眼,讓你只聽從心裡毫無理據的情緒橫衝直撞,溢出了良心。那裡是假的!不要受騙了!人們啊,快甦醒吧。快去當自己人生的勇者,你要斬掉路上遇到的絆腳、曉得迷惑術的荊棘,用你的正義之目看穿層層煙幕外的桃花源,那裡是正義的棲息地,是真理的彼岸!

B:(大笑)你怎麼了?老朋友,我以為你在說東方的佛教!像個苦行僧似的,什麼看穿情感的煙幕?尋找真理的彼岸?作為人類,你認為自己能夠把情感扔掉嗎?你做到嗎?沒可能的,你沒可能的,把情感扔掉的你根本不是人類!(稍作停頓)人類不是只剩下理智的冷血判官,每個人也無法完全拋開情感,冷靜清晰地審視自己的思路。因為,會受情感影響的才是人類!人類自己就是痛苦的根源,會受到情感和理智的雙重拉扯之下委曲求全,對生活的絕望喚起他們對生存的渴求和對生命的反思。為什麼人類一定要是這樣的一個矛盾體呢?為什麼世界上會有人類的這麼離奇的生物呢?我們生存到底他媽的為了什麼?我們做幹的對事對生活又有什麼用處和幫助?為什麼我們非要向理實投降、向社會屈服?為什麼我們每個人都是社會的一分子?為什麼不能分割?我們明明都是分開的獨立個體為什麼我們要在一起?因為什麼我們必須服從社會上所說的潛規則?必須學會人際關係什麼都不重要的規則是誰訂立的?人際關係其實是什麼鬼?它真的存在嗎?為什麼我們每個人都需要這個?不要的話會死嗎?呃……大概我一個人時便會胡思亂想這些,(撓撓頭)你沒有被我的話無聊死吧?

A:(瞪大眼睛)沒有,只是……怎麼說呢?我有點吃驚你的腦袋,呃……你的想法。

B:(再次大笑)你想要我的腦袋?裡面可是裝了很多我的秘密想法呢!瘋狂的、不合邏輯的、違反社會的……怎麼?你還是想要?

A:(吞口水)我的意思是,可以再告訴多一點嗎?B,我真的越來越不了解你了,如果不是今天談到這個話題,我想我一輩子都無法猜透你心裡在想什麼。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雖然我不是完全沒有過這些想法……我是說,那些被世人嘲諷、不理解的反社會主義,每次想到這些我就有種要「把地球耍弄在自己手上」的感覺。我的手指是地球的槓桿,地球給我一下子撐起來了,像籃球般嫻熟地在我手指尖上調皮地轉動。

B:哈哈哈哈,你是說「我」吧?「我」是地球的軸心,「我」是唯一擁有心靈的人,所以「我」是最重要的。沒有了「我」便沒有這個世界,還真是自戀自私又自我的唯我主義者呢!不過,其實我們每個人多多少少也會這樣認為吧?

A:嗯,還有,「我」死了,這個世界就等同不存在。因為「我」是唯一能感知這個世界存在的人,只有我擁有心靈去感受這一切,一旦進入了死亡──就是我們定義的死亡,毫無知覺,就像電視上看到那種寂靜一條平衡線的心電圖,或者感覺更像我們睡眠時,從沒有感到時間在流動,因為我們的腦袋也睡著了,自然連拿這些質疑世界的問題來折磨自己的機會也沒有。人死亡了後真的沒有知覺嗎?鬼魂存在嗎?還是像我們睡覺一樣只是無法再知悉時間在流動,但分別是腦袋不會再醒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在我曾經「見證」過的這個世界,不是就是不存在嗎?因為只有我直接感知這個世界啊,哲學家巴克萊說過,存在就是被感知。而現在唯一能感知的生物已經死去了,不被任何生物注視的這個世界,其實已經消失了。

B:(挑眉)我也是你的其中一個被物化、存在在你感知的世界之中的一員。我這樣是「在己存有」嗎?

A:嗯,應該是「對己存有」呢?你現在出現在我感知範圍內,但你不是「我」,充其量只是像「我」的生物而已。

B:算了,別拗了,我口很渴。要喝一杯?附近應該有咖啡店之類的吧。

A:你要吃些什麼嗎?

B:(搖搖頭)你作主吧。你今早有吃過什麼嗎?

A:沒有……你認為一個自殺者在事前還要考慮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說?

B:有啊,沒有聽過「飽死鬼」嗎?就是有些人在生前把自己的所有積蓄用盡,吃到飽、穿得最美,然後再去赴死。這樣才不辜負自己生存了多麼久的努力。

(走到一所別致的咖啡店面前)

A:也許是,不過我們還是進去吧,我很冷。(打哆嗦)


第三幕 
地點:咖啡店

(踏進門)

G:(笑容甜美)你們好,要坐哪裡?

A:我們自己挑就好。

G:那好吧。(走開)

B:(坐下,看著窗外,四處張望)你有來過?剛才那個女侍應好像認識你。

A:不,不認識。(抽出煙盒)要來一根?

B:(吃驚)這裡可以抽?

A:不可以,不過因為我是熟客,有例外。(微笑遞去)

B:(盯著煙盒,停頓片刻)算了,我還是不要了,我最近戒了。(搖手)

A:(大笑)戒了?不會吧,認識了那麼多年我從來不知道你他媽的還會真的戒煙成功!真的不要?(得意地揮揮煙盒)

B:不要,說正事。老實說,你跟C真的再沒有可能嗎?我今天在公司看到她偷偷盯著你呢,不過表情不那麼討好就是了……

A:我也有偷偷看回去,不過那時候她已經別過臉了。

B:是因為K那小子吧?看就知道了,那傢伙全身都散發著懶散情人的氣息,不管是哪一種女生──下至辦公室內的女員工、上至我們的惡女主管,通通也接受他。哼,那傢伙一臉大眾情人的欠揍模樣我就很想一拳揍過去了。(握緊拳頭)

A:不,別管他們了,我們可以叫些什麼來吃嗎?

B:嗯,你想吃什麼?我跟你。

A:那……要一客意大利麵如何,其餘的我請吧。

B:(微笑朝走過來的G)那好,那麻煩再加個芝士餡餅吧!

G:嗯,還有沒有其他?

B:暫時先這樣吧。

G:……(一直盯著A)這是你朋友?

A:(望著G)嗯。

B:你們果然認識!

A:算是吧,就說我經常來這間咖啡店。

G:先生(燦笑對著B),你是A的朋友?難得他也會有朋友,怎樣稱呼呢?

B:叫我B吧。

G:噢,B先生,你好。

B:(挑眉)原來你跟A已經那麼熟稔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跟C以外的女生那麼要好,真狡猾!

A:(瞪眼)

G:呵呵,其實只是A先生經常光顧本店的咖啡,這裡每個熟客也認識他,不過並不是每個人也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了,好像點頭之交一樣。你不會特別留意A這個人,但你會從他的外表、談吐舉止,去認識A這個人的存在,然後你很快便會知道他是一個斯文有禮的年輕人,遵從法紀,從不做違反社會秩序的事。他的性格有點沉默內向,所以你要好好理解他的世界可以說十分困難,但你至少知道他的外表看起來的形象是怎麼樣的。

B:嗨,美女,我以為沒有比我更了解A的人存在了。真想不到有女生對你如此了解呢,A。(饒有趣味地看著A)

A:(無奈)G,我們的咖啡什麼時候到?

G:噢,抱歉,先生。我馬上去端來。

(G冒冒失失地離開,剩下A和B兩雙目光互相對望)

B:我說,你真的沒興趣拿下她?

A:(搖頭)完全沒有。

(過了一陣子,咖啡和食物被G端來)

G:(吐舌頭)那我先去忙了。

B:努力幹活吧,漂亮的少女。(吹口哨)

G:(盯著A)希望你們用餐愉快!(微笑離開)

B:唏,你沒看得出來嗎?那小妞對你滿有意思的,你真的沒有興趣?

A:(略帶煩躁)不要再說了,好嗎?B。

B:……好吧,我想我繼續說下去你會生氣,不過你到底有什麼好生氣的?G有什麼不好?哎……老兄,難道你真的對C餘情未了?她到底有什麼好?比起G,雖然單看一面我不能斷定她什麼,但很明顯的,她留給我的第一印象便是: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生。單單是這點已經遠遠拋離了C。雖然我是C的好朋友,但不得說,她真的太花心了,而且她做不到一般人對其他人的同理心,她甚至根本不考慮你的感受!獨行獨斷、我行我素,出去結交其他男人從來沒有向你報告過,還說什麼自己是什麼「自由主義者」?這可以作為出去跟其他男人親密交往的理由嗎?A,你不能太放縱女人,不然遲點兒你就知道味兒了……你現在已經嚐到了,被拋棄的滋味?簡直像吃雞腿後把雞骨扔掉一樣!

A:(雙手抓頭髮,深深把腦袋埋下)求求你,B……不要再說了。

B:(擔憂)唉……抱歉,我說太多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這是我作為多年好友,加上見證你們在一起的一個旁觀者對你的祝福。

A:我知道,謝謝你。吃完這些後,可以陪我到一個地方嗎?

B:好啊,你想到哪兒?實際上我今天的時間打算全部給你。

A:(小聲嘀咕)如果是一輩子的時間,你說多好呢……

B:什麼?你說什麼?大聲一點!

A:(微笑)沒有,我們快吃吧,我不想吃冷的東西。


第四幕
地點:海邊

B:吹吹海風是個不錯的選擇,每當我跟女友吵架後,我也會想來到海邊吃風。雖然這沒有什麼實際效用,但我想它能起了一個安慰的作用。至少,我對著面前一望無際的海洋,往往使我想起了這個世界是有多麼大,而我身處其中是有多麼的渺小,小得甚至連海水中的一滴水也不如。但是意識到這點後,我覺得我的心有股豁然開朗的感覺,好像我想通了什麼似的,頓時茅塞頓開,我感到有股愉快的感覺油然而生,我勇於面對生活中的一切不幸,不論它們怎樣棘手,只要它們不能把我逼到絕路,一切也有扭轉局勢的可能。我相信是的,你呢?

A:(靠著岸邊的欄杆)我沒有想到那麼遙遠,我只記得C她曾經說過她喜歡海邊,如果能安靜地生活在海邊你說多好呢?我們一起在沙灘用木材各種建築工具起一間房子,不需要太結實太大,只要能容納我們的一間溫馨小屋便可。我們的平時的娛樂便是抓魚抓螃蟹,或者我們可以試試挑戰高難度用親手造的箭把圍繞在四周的海鷗給射下來,把牠們烤成美味的海鷗肉。或許我們不需要吃牠們,當作牠們是寵物一樣養,給牠們餵食,令牠們不捨得飛走離開我們,好像忠犬一樣守候在我們身邊。我們的工作就是出海捕魚,我們虛心向漁夫學習打撈的方法,我們學習釣魚。雖然我們會歷經很多艱辛,例如是體力不足、技巧不純熟或者釣到廢物。但是我們不會放棄,因為我們熱愛海洋,一切跟接觸這片藍色的大自然有關的,我們一率不會輕言放棄。晚上我們跟漁夫們圍坐在一起吃著我們在早上的收獲,我們坐在甲板上仰望天上的星星。這樣可能會引發起我們傷春悲秋的情緒,我們會思念家人和朋友,甚至後悔為什麼當初要選擇離鄉別井來到這裡幹這些原始部落才幹的事?我們為什麼要放棄都市人的身份呢?不過下一秒我們會把這些雜亂的思緒推翻,我們不是為了什麼,單單只是因為愛。愛,我們愛海洋,我們愛夢想,我們熱愛自己,所以忠於自己。不需要聽從別人告訴我們應該做什麼,並不是每個人都必須跟隨大隊幹什麼,當遇到不適合自己、不喜歡的事,我們可以選擇拒絕。雖然這樣會使其他人以為我們自私、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個幼稚衝動的毛頭小子。我們不了解這個社會給我們的桎梏嗎?不,我們了解,我們比任何人也了解社會的殘酷,甚至高於所有抱著樂觀心態的人。所以我們要選擇及早跳槽,因為我們知道道路是由我們自己是去挑選的,任何人也不得平預。我們立刻懸崖勒馬,選擇了我們喜歡但鮮少人所作出的道路。我知道這樣很危險,因為一旦這樣做,我們便要經歷一切初時所遇到的困難,但很快當我們熟習了這些後,我們便不會害怕,我們能做得很好,超越所有都市人。我熱愛世界,我熱愛社會,因為它們給了一條不讓我馬上上吊的選擇。雖然可能事後我會後悔,當別人選擇了一條大眾化而簡單的道路,我便會在心裡暗暗抱怨自己的愚蠢,有平坦的路不走,偏偏要選擇這條最艱辛的路。但是很快,我會釋然,當我再次回到最初去作比較,我會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是真的,B,沒有人知道怎樣的選擇是最糟糕,既然如此,何不選擇忠於自己?

B:(走到A旁邊,望著對面的海岸線)你說得很對,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麼不成熟。我只想到C的品格是多麼跟你不配。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她不怎麼壞了。除了她背叛了這點外,我覺得她確實不錯。我知道你為什麼對其他女生沒興趣了,在你心目中,大概沒有人能比上C在你心中的地位。因為她們都不愛海洋。

A:(忍不住笑)嗯,大概是吧,對我來說,除了C外其他人只是遊戲裡的NPC路人,他們的存在與我無關,他們的角色只是為了向我證明自己確實是活在人口擁擠的社會裡,像沙甸魚一樣擠滿了整個地鐵車廂。只是,他們中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走進我的世界,除了C。我愛她的獨特想法,比起她的俏麗的臉孔,我更愛她的腦袋。真希望跟她廝守終生的是我的腦袋。(歎息)

B:呵呵,乾脆為你們倆舉辦一個「腦袋婚禮」,A跟C的腦袋們相愛了,彼此約定終生,不離棄對方。彼此交換「腦神經電波」,然後簡單來個世紀「電路閉口接吻」。哈,被宴請的嘉賓都是單靠他們的腦袋傳送的「想法」當作給你們的聘禮。而我呢?便是用「腦袋」保證你們的婚禮一切順利的主婚人。

(二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A:(嘴角上揚)我想這樣更切合我們的想法。如果C在,她也會認同你的建議。

B:但是一切似乎不可能……哦,抱歉。

A:沒關係,C選擇了離開我,一定有她的理由,不論是什麼,我會諒解她。只是……我有些擔心她將來的另一半,他真的能懂得、明白、了解C的想法嗎?他不能不顧一切地停留在她身邊、視其他性格尤物如無物地一心一意當她的男人嗎?他能明白海洋的意義?而且將來不後悔跟她在一起,甚至失去了在社會上的地位和名利,一心追求真正的自我。他會陪C到任何一處,尊重她的任何選擇,陪伴在她身邊,不讓她孤獨同時又要給予她充分的私人空間。了解她一切認為是矛盾的想法,幫助她拆開那些棘手的難題,為她充當一個安靜的避難所,讓她的心靈能充分得到休息,從他的心裡索取她要求的愛。給予她,無私地給她,她要你的心便挖出來給她,像一條忠誠的犬隻。他會做到嗎?

B:老天,如果這個人不是你的話,那他一定是上帝。

A:(低頭)或者我不應該過份奢望,只要有個跟我們一樣樂於實踐夢想,並且願意付出一切時間和生命給予海洋的人,他就是最適合待在C身邊的人。

B:(同情)我真希望那個人是你。

A:可是不是,這是天意。

B:這是命運嗎?命中注定你們心神契合,卻不能在一起?

A:可能你會覺得我在砌詞狡辯,但我寧願相信命運真的存在,衪不讓我留在C的身邊,一定另有安排。或許……(凝視著B),衪希望我到另一個人的身邊。

B:哈哈,我也祝福你能找一個跟你一樣能全心全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另一半的人。不過這個人真的能與你吻合嗎?你們會遇到嗎?你們會相愛嗎?這又是另一回事。

A:或許不需要那麼麻煩,我們並不是相愛的,但他的地位跟C一樣在我心中無可取代,但只要有他在我身邊,我便會很快樂,我願意遷就他的一切,不但是心,連生命也能奉獻。即使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完全蒙在鼓裡,但我很高興,我重拾了初戀的感覺。為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心跳加速,如同脫彊的野馬蹦出嗓子。只要接近他一公分我便會高興得在心裡跳起,面紅耳赤,為了不給他發現,我盡量表現得跟平時一樣冷靜。事到如今,他仍然發現不到我的存在,即使他看見我,只會以朋友的心態來看待我。他永遠不知道,我多麼著迷於他說說笑笑的樣子,那是那麼攝人心魂,英俊而瀟灑!他永遠也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他,多麼地希望留在他的身邊,我不敢開口,我怕他知道會遠離我,所以我只能默默在他身邊守候,等待他留意到我為止,縱使他不會接受我,甚至知道後一輩子也不理會我。(堅定的目光)很傻對不對?簡直好像一個灰姑娘等待王子的一瞥,機會根本低得不能再低。

B:(表情生硬,愣住)他是個男人?

A:對,但愛是不分國界的,而且不分性別。

B:……哦,我只是有點嚇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我並不排斥這個,只是發生在你身上,我覺得有點突然而已。你是天生的嗎?

A: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對女性沒有感覺,除了C外。C是個特別的女生,她曾經吸引著我,而我以為自己的一生離不開她。但當她的心離開我後,我發現自己的終生至愛原來早就出現在我眼前,只是我從不察覺。

B:天啊!(驚訝)天命使然?

A:(微笑)命運的巧妙。

B:但你怎麼確定「他」是你的至愛呢?他何嘗不是另一個C?在你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卻不是陪你走到生命最後的人?

A:(聳聳肩)我只是遵從上帝而已,衪要我愛誰我便愛誰,我不會管他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另一半,況且他不知道我愛他,那就沒關係了。我喜歡他是我的事,並不礙住他,不是嗎?他有理由不喜歡我,即使我會傷心欲絕,對於不能跟他在一起直到終老的事實。

B:天……這真的是……最偉大的愛。媽的,你怎麼一直藏住不告訴我?那個人我不認識嗎?(生氣地輕輕打他的肩膀)

A:(微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嗎?

B:(狐疑)你要用我來試驗?

A:沒錯,我已經打消了為C而自我了斷的理由,現在我只想演習一次,跟他表白的場面。

B:(點點頭)你保證不會因為他的拒絕而傷心得自殺?

A:真誠向你保證,不會。

B:(頓了頓)……那好吧,我便姑且再相信你一次,不要再欺騙我啊!(揮了揮拳頭)

A:我愛你。

B:什麼?

A:我愛你,真的,我愛著的人便是你。

B:(愕然)

A:(勾起嘴角)呵呵,我的演習成功嗎?

B:……真他媽的,你怎麼裝得那麼像?又不預先告訴我,我怎麼覺得你這番話是告訴給我的?還有你那含情脈脈的表情……我簡直覺得我就是你暗戀那個人!

A:呵,算了,B,我們還是回去吧。海風吹得我有些冷了,我想回去。

B:好吧,你要不要我的外套?

A:不用,我只要你。

B:哦?

A:送我回去,只要一天還沒完,你還是我的。

B:唉,我真的無比後悔,本來是想安慰你,但到最後我竟然成了你的跟班。

A:(意味深長的笑)不,你就是我的另一半。



【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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